大杂院里搬来一位姓白的老头，长相威武，但说话慢声细语。
老头独身，但爱和人聊天。搬来没几天，就和大家成了朋友。
靠聊天和人相处，这种技能在皇城叫做“侃大山”。这不是胡说八道，虽然天南地北的人事物都能当话题。但无论提起什么，观点得新奇，让人愿意听；还得有理有据，让人信服。否则就落了下乘，成了“瞎侃”
刚开始，大家还有点不适应。人家吃完饭，正教训儿子呢，白大爷突然摇着扇子插几句嘴。皇城人爱面子，也多半会给别人面子，所以即使有点不满，本家人也会忍着让白大爷先说话。
但几句话下来，家里老人觉得他说得有道理，小辈又觉得不是教训，而是有意思指点，爱听。
后来白大爷简直成了胡同里的明星：大家生活里不易，平时总会遇到糟心事，遇到委屈和别扭。只要让他和白大爷一聊，都能舒心通畅，转忧为喜。
小丽和大爷住对门，开始特别反感大爷，觉得这老头为老不尊；后来又特别崇拜大爷，认为这大爷见多识广，风趣幽默。
白大爷也挺喜欢这个大大咧咧的姑娘，得空也愿意和她侃几句。
因为住得近，小丽说得也多。平时生活和工作里遇到的很多麻烦事，都和大爷诉说。除了想开解自己，也希望能听听老人的指点。
比如单位领导针对她，处处给她穿小鞋，她没办法又不知道怎么办；还有几个同事，背后总喜欢传闲话，尤其是喜欢编排她；认识的人总占她的小便宜，说出口不值当，但不说又心里别扭。
但小丽没想到，很多事大爷还真有办法。
只要白大爷仔细过问的事，多半能解决。而且解决的办法不是让小丽看开点，豁达生活。而是现世报，直接教法子恶治这些人。让她们下次再犯前就得自己琢磨琢磨了。这些法子不仅好用，而且简单又好玩：比如治那些贪便宜的人，只是在说话时把几个字加进去。对方听完，就变得脸色煞白，捂着嘴要找地方呕吐去了。而碰到传闲话的，只要身带针线包，用特别的步伐踏上对方影子，对方自然而然就闭嘴了，而且自己都不自知。
类似的方法，白大爷还有很多，而且特别管用。
小丽问大爷这些法子的原理，大爷就眯着眼睛开玩笑，说这些不是针对人的法子，是针对妖物的。
小丽就装出害怕样子，说敢情我生活在妖窝里，周围都是妖怪啊。
大爷笑着说，我说是，你也分不清啊。
小丽哈哈大笑，觉得大爷真风趣。
有天晚上，两位道士来到大院里，大爷正和大家侃大山。看到道士，愣了一会，然后走到他们面前，低声交谈了几句后，就回屋收拾东西，和道士走了。
距离大爷最近的小丽，似乎听见道士叫大爷“白泽”，然后说“回去吧”。
……
行善作恶，都未必是人。